他出生在胶州湾北岸的一个海岛,父母以出海打鱼为生,小时候推开自家院子的门,就有了!?古代钓友装备咋就能看到大海。和我们农耕区唱着二十四节气歌不同,盛文强烂熟于心的则是潮水时间歌。
后来求学工作离开了海洋,但这种空间上的疏离感,让他得以更系统深入地思考海洋。少年时代一再被大人提起的海怪、搁浅在岸任人宰割的鲸、铺天盖地沙沙作响的“虾暴”等重新进入脑海,像是闪烁的星光吸引他去探索。
在企业里打过工,当过高中语文老师,也在报社做过美编、记者,世界杯竞猜官方网站从刚开始写一些不成系统的关于海洋的文章,到后来进行专题性质的研究,海岛的经验、个人的想象以及对历史和民俗的研究,让他的“渔网”中收获满满。
《岛屿之书》《海盗奇谭》《海怪简史》相继出版,新鲜、个性化的题材也在书市中得到认可,盛文强也因此走上了职业写作道路,成为了一名“海洋文化书写者”。
这一次,新书《渔具图谱》聚焦的是渔具历史,读来让我们感到亲切。毕竟从远古开始,先民傍水而居,许多城市都是依河流的干流或支流而建,远在农耕文明以前,渔业就已经出现,今天考古发现的重要遗迹多在江、河、湖、海之畔。
作为华夏文明重要发祥地的中原更是如此,早在新石器时代的贾湖人就存在集中捕捞鱼类的迹象;殷墟甲骨文的记载中可以看到,商代人已经开始使用不同的工具和方法来捕鱼;《诗经》对中原一带的描述中也曾出现大量渔具的名目……
盛文强挑选了历史图像如古籍插图、文人绘画、民间艺术等所出现的渔具图,汇为一编,按渔隐、渔读、渔事和渔趣为大家展示一种与农耕不同的文化。从某种意义上来说,也是日渐与渔疏远的我们,所遗失的一课。
从中,你可以窥见历史中的渔具奥秘,也可以体察渔具背后的审美意蕴,同时还可作为一份人类学及民俗学的图像志,去听那弦外余音。
青年作家盛文强近年来潜心研究海洋文化,奔走于渤海、黄海、东海及南海,致力于渔夫口述史、海洋民间故事的采集整理。短短几年,多部海洋主题的作品引发关注,涉及海洋志怪、野史、岛屿等海洋文化中的细枝末节,不断给读者惊喜。4月24日,盛文强接受了大河报·大河客户端记者专访。
大河报记者:河南安阳殷墟甲骨文记载了很多捕鱼工具,《诗经》中很多河流在河南,然而在人们对中原的印象中,似乎更多是农耕,少了渔猎野趣。历史上的中原,渔业情况是怎样的?
盛文强:渔业不仅仅限于海洋,内陆的江湖河溪,更是渔业的繁荣之地,水滨的人民多有捕鱼的技能,辈辈相传,形成了一系列渔具渔法。古代中原地区,渔业已有了蓬勃的气象,安阳殷墟出土的青铜鱼钩和鱼漂,尖锐而又锋利,且有倒刺,钩住鱼之后,不易滑脱,这种渔具,是高效率的生产工具,渔获甚至因此而出现了剩余,这更进一步促进了当时社会阶层的分化。
古代中原河流密布,黄河、淇水、样世界杯竞猜:线轮鱼竿宋代溱水、洧水等流过,水量充沛,鱼类资源丰富,《诗经·卫风·硕人》中就写到了用网捕鱼的场景:“河水洋洋,北流活活。施罛濊濊(huò),鳣鲔(zhānwěi)发发。”罛(gū)是一种大渔网,说明当时的人们已经能使用大型渔网了。
北宋张择端《清明上河图》中的汴河,有渔船出没,鱼类是市民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。《东京梦华录》“鱼行”记载:“卖生鱼则用浅抱桶,以柳叶间串清水中浸,或循街出卖,每日早惟新郑门、西水门、万胜门,如此生鱼有数千檐入门。”鱼行即城市中出现贩卖鱼的行业或市场,这正是中原地区渔业繁荣的表现。
盛文强:生产方式的不同,观念和思维也不尽相同。相对而言,农耕文化倾向于稳定,因循成规,而海洋文化则有冒险精神,较易接受新事物。当然,这也不是绝对的,中国农耕文化的传统太强大,海滨地带的人也多受到农耕文化的影响。
中国古代海洋文化是非常碎片化、不完整的,留存到现在的非常少,主要在东海,舟山群岛保留一些残片。比如我在舟山黄龙岛,遇见一个老渔民,会打几百种绳结,都是过去在渔业生产中能用到的,呈现出来的图案美感和实用性都非常强,但现在很多都失传了。
大河报记者:《渔具图谱》让我们了解到古代中国有许多世代生活在渔船上的渔民。这样生活的渔民在近年来也纷纷上岸了。类似这样的渔业文明不断消逝的现象,你怎么看?
盛文强:这种现象并不鲜见。渔业资源的消减,使渔业的效益大不如前。另外,现代文明的舒适与便捷,确实是一种。这其实是一种人性上的选择,从人性的角度来说,都希望舒服点,没有人真正喜欢风里来雨里去的生活。
盛文强:饮食和旅游是直观的印象,历史和文化领域的内容则难以普及。学校教育在海洋文化方面尚有缺失,年轻人多数心浮气躁,难以安心阅读和学习,观念和格局仅停留在有限的生活场域之内,这都是值得警惕的。
大河报记者:在中国传统山水画中,少不了舟船和渔人,独钓寒江雪”更是成为千古名句。为何渔会被中国传统文人赋予这么多精神上的内涵?
盛文强:古代有“渔樵耕读”四业,是劳动人民的四种生活方式。渔是指严子陵,樵是指朱买臣,耕是指舜,读是指苏秦。渔者最具超然出世之感。驾船在江湖之上,驶入烟水深处,恍若置身于仙境。渔的精神是道家的,世间的道路越是坎坷,这种梦想便越是强烈。
大河报记者:从书中,我们看到今天的线轮鱼竿,早在宋代就有了装绕线轮的钓具“钓车”,还是让人感到吃惊。为何将目光聚焦到渔具?
盛文强:器物的历史,若从图像入手,结合其时代和当地的风俗,研究材质和工艺,世界杯竞猜还要考证典籍,搞清图中器物的来龙
去脉,不能主观臆测,也不能轻易下结论,这是最难的。然而,发现这些器物中隐含的智慧,以及古人的生活方式,乃至对当下的影响,这些又是极为有趣的。图像的搜集主要依靠一些馆藏资源,国内许多博物馆还不具备服务意识,公益职能尚未实现,这对研究者来说,是最不愿看到的。
大河报记者:明清海禁让中国与依偎在她身旁的大海日益疏离与陌生。宏观历史之外,更细微处的个体与海洋的关系被着墨的不多。是否如此?
盛文强:明清的海禁,主要是官方层面的,而民间的海上活动仍在秘密进行,并留下许多文化遗迹,这是海洋文化中最为坚实的部分。比如明清时代的各种版本的《更路簿》《针路图》,即是民间航海活动的产物,是航海者绘制的航海图册。再比如清代画家聂璜的《海错图》,绘制三百多种海洋生物,这在世界上也是罕见的。明代有海盗郑芝龙,清代还有赫赫有名的女海盗郑寡妇,他们的海盗船队甚至打败了西方殖民者,而这些多被正史屏蔽,需要重新打捞。
海洋文化研究与书写者盛文强积数十年之功,钩沉渔具的美与精神,挑选历史图像中所出现的渔具图,分作渔舟、网罟、钓具、掩罩、笼壶、陷阱、耙刺、动物8大类120幅精美渔具图绘,完整呈现了两千年中华渔具谱系。